辰初,所有人齊聚堰塞湖畔,茗煙縣大小官員皆在。
秦昭玥第一次見著縣令,遠遠的瞥了兩眼。
三十來歲的模樣,面龐已爬上細紋,微陷的顴骨顯得清矍。
聽說他是個勤勉好官,這些日子都沒有回縣衙,吃住皆在堰塞湖畔的臨時兵營之中。
如今看他鴉青官服褶皺不堪、濺了不少泥點子也未清理。
尤其那雙官靴,仿佛在泥漿里涮了幾遍,已經看不清原來模樣。
忙活四日,天工司選定了泄洪區域,下游村莊皆已搬遷。
按照原計劃本來還要一日工夫,可是昨夜一名天工司的官員上諫,無論如何必須要在今日疏浚。
原來那人腿有舊疾,即便治好了傷,一到下雨天就會有些酸澀,此次派他加入隊伍也是起到個晴雨表的作用。
如此長公主下令,連夜將所有村民強行帶走,不敢再耽擱分毫。
今晨天陰著不見陽光,更加佐證了那官員的說法。
秦昭玥站在人群之中,周圍墨組環繞,還有百名禁軍在側,安全無虞。
不遠處便是選定的湖岸,岸上架著兩丈來高的三角,另有一條腿遠遠杵著支撐。
三條腿都有梁木那么粗,三角中間懸著錘擊器,像是攻城錘。
另有絞索齒輪,小孩兒手臂那么粗的麻繩,一頭連著那懸錘,一頭經過機關拐了彎、橫向延出去十數丈。
瞧了幾眼,秦昭玥大概就明白了這套設備的工作原理,說起來無非就是杠桿。
而且因為安置區域的問題,這破堤設備還是一次性的,等鑿開通道之后,會被水流沖走淹沒。
禁軍開始清場,畢竟是泄洪,其中不可控制的關節很多,所以秦昭玥等人退出去百丈左右。
場間策馬呼喝者眾,不同蒙堅親自主持,井然有序,不多時便將周圍全部清理干凈。
只留下五百兵丁手握麻繩、跟拔河似的站立一側。
跟她站在一處的還有五皇子秦景湛。
自從趕赴茗煙縣那晚之后,一直都跟著長公主在這湖畔。
只不過完全沒他的事兒,堂堂賑災副使就做點文書匯總的工作。
這還是擔心有人說閑話,自己主動討要的差事。
而身邊這位六妹妹呢,連個正經任職都沒有,離開京城時比他還像個廢物,結果呢?
又是凈水又是醫病的,竟不知她如此內秀,瞬間把自己給比了下去。
想及此處,秦景湛心中五味雜陳,“六妹妹辛苦。”
秦昭玥瞥了他一眼,別說她了,原身跟這位也沒什么交情,“五哥也是。”
秦景湛:……
諷刺他?是不是在諷刺他?
秦昭玥一句話把天聊死了,而前頭的軍陣已經準備妥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