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重刃沉聲道:
“她想要你性命,卻又不敢親自動手,唉,想做賊又不敢伸手……”李重刃又搓了搓臉:“由著她折騰吧,折騰累了便也就不折騰了,可惜阿奇和阿若都隨了她,阿奇好說,娶誰你定,嫁進來的,只要別有花花腸子,老實點便可,不在意家世,阿若……你給找個家中規矩少,人口少的吧,她那樣的,嫁到大戶人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李昭點點頭。
“說說你這一趟遇到啥事了?是如何找到裴空的?他這些年在哪里過活?過的咋樣?他知不知道當年是誰將他劫走?有沒有可能……找錯了?”
說到裴空,李重刃不再沉穩,他滿眼焦急的等著李昭解釋。
李昭將這一趟的事細細的講給李重刃聽,連帶自己的一些推斷也說了。
李重刃聽得頻頻皺眉,到后面明顯有些坐不住了,甚至讓李昭感覺到父親有些慌亂。
待李昭講完之后,李重刃的面色已是很難看,李昭皺眉問:“可是有何不妥之處?”
李重刃沉默了片刻才說:“你這一趟,不管牽扯到誰都無妨,偏牽扯到吳王,是個麻煩。”
李昭抿了抿嘴沒有說話。
李重刃又是搓臉又是搓手的忙乎了一通后,像是安慰李昭一般又說:“太后最喜愛這個兒子,平日里也是多有縱容,皇上也是頭疼的緊,如今若是有實證在……我怕太后……裴空有人陪著進宮?你說的皇上五衛中你見到了仨?眼下有兩個帶著裴空進宮面圣理應不會有事。”
李昭聽李重刃這么一說,頓時緊張起來,問:“太后能干預朝政?”
李重刃想了想,說:“太后在后宮隱忍了幾十年,她或許也未曾想到皇上能繼位,只看她這五年來的所作所為,吳王有事,她不可能坐視不理……”
李重刃說著站起身,在屋中邊踱步邊又說:“而皇上定會借此機會懲處吳王,吳王即便暫時保命,他日也會暴病身亡,他……理應不足為慮,也沒機會找你們麻煩。”
李昭吃驚的看著父親,這樣的父親好像只在她模糊的記憶中有個影子,這些年她見到的父親,都是在醉與微醉間,即便時而清醒,也不會認真嚴肅的說出這樣的話來,只是這份認真嚴肅中怎就帶著一絲不安?
“這五年發生過什么,爹從何處知道?”李昭納悶的問。
李重刃笑了笑說:“我又不是總一個人喝悶酒,偶爾也會有些酒友來,便也能多少知曉些朝堂上發生的事,這次不知裴空被找回,也是因為年前洛京城事多,酒友沒來。”
李昭‘哦’了一聲,又問:“若是太后……裴空這次進宮……”
李重刃擺手說:“這次倒是無妨,太后想要救吳王,除了哭鬧之外,便是手里攥著什么能要挾到皇上,只看她過往行徑很難看出來她是不是個有謀略的,若是與殷氏一般,皇上不難應對,就怕……吳王要懲處,太后的氣也要有地方撒”
李昭挑了挑眉,沒有出聲評論,腦子里在想若是皇上允許太后出氣,太后最先會朝誰下手?
李重刃卻說:“你這一趟也累了,趕緊去歇息,我去找酒友喝酒。”
李昭先是沒想到父親這么快便轟她走,這事兒還沒聊明白呢,而后她又想到李重刃幾乎不出門,她即便走鏢,回來后也有人跟她說起家中事,李昭納悶的脫口而出:“爹要出門?出去后還能找到回來的路嗎?”
李重刃站住腳,繃著臉說:“我又不是沒有隨從,放心吧。”
李昭原本心中便忐忑不已,她知道這份忐忑中多少有些初分離的不舍在,不舍誰?她沒細琢磨,但更多的應該是對吳王謀逆案的擔憂,連父親常年浸在酒桶中的腦袋都能想到,或者說害怕發生什么,甚至要邁出多年未曾邁出的家門,可見這件事……有些難辦啊。
……
李昭回到自己院子,疲憊感已占據全身,她實在沒有精力再去推斷什么,打著哈欠進屋,便看到殷氏坐在堂中。
“你怎的陰魂不散呢?”李昭很無語的問:“是因為沒事兒干嗎?要不咱們將阿若的婚事張羅起來?”
殷氏像是一步竄到李昭面前,還沒開口便被吳嬸拽了回去。
李昭沒再理她,徑直朝里屋走。
殷氏想要說什么,剛一張嘴,吳嬸便好心提醒道:“你萬一將阿水喊起來……阿水沒睡好脾氣可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