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周老三“對啊,桐油還有生熟之分!大人的意思是浸了桐油的麻布條用的是生油?”李昭探身問。
“生桐油呈深褐色,遇明火極易燃燒,想要做到之前說的那些用途,自然少不得煉制……”
“我懂了,那些麻布條從顏色上便可分辨明顯是浸過生油的,而生油未煉制之前買者甚少……”
魏推官慈祥的接口道:“生桐油做燈油,會有黑煙,還會有些異味,但價錢便宜,貧苦百姓買不起別的油,只能買些生桐油,還舍不得用。”
李昭點點頭,說:“此案兇犯絕非貧苦百姓,百姓進不去錦繡閣!大人清晨便已來過此處,理應問過昨日都有哪些人來過這家店鋪,可大人剛剛只重新問話了老板娘,是錦繡閣的伙計和其他繡娘沒有可疑之處?”
魏推官沉思片刻才說:
“你剛才也聽到了,老板娘說死者為人清高,不喜在繡品的時候被打擾,且死者的繡房在鋪子二樓靠里的位置,比較安靜,清晨我問過錦繡閣的伙計,這些伙計均為男性,是不準上二樓的,只做些迎來送往,搬進搬出的事,他們沒見有生人上樓,而其他繡娘都有自己的繡品要繡,有兩人一屋的,也有一人一屋的,有在一樓的,也有在二樓的,都說未曾去過死者繡房,也未見有生人來,倒是有小丫頭可樓上樓下的走動,端水送飯,拿針拿線,死者便是平日里伺候她的小丫頭發現的,當時正是送晚飯的時候,那小丫頭嚇得一夜未眠,我問話,她也只能斷斷續續的答,且已有些胡言亂語,像是嚇得不輕。”
徐亮小心翼翼的說:“我是這么想的,這些伙計丫頭理應沒那個膽子,莫說殺人,便是殺雞也不是人人能下手的,即便有心狠的,殺完之后也難做到若無其事,都在一處做活兒,誰若是有異樣,必定會顯露出來,再有官府問話,他們撐不住的。”
李昭聽罷琢磨了一下,說:“有些場景日日經歷,若非有特別之處,難以留下印象,尤其是忙忙乎乎的時候……”李昭腦子里閃現了一個畫面:剛剛那個堂中,在黃昏昏暗的光線下,鋪子里的伙計進進出出,柜上的人在低頭查看賬簿,小丫頭端著托盤上上下下……
李昭突然看向魏推官問:“剛老板娘提到金秀坊的老板……”
“我已命人去傳了,周老三理應一會兒便能到,兩間繡坊離得近,原本想讓他去府衙問話的,他若是這時辰趕不過來……咱們便去找他。我還沒來得及看看當年卷宗,但想來看了也無用,但凡有蛛絲馬跡,前任府尊便不會因那案子牽扯的貶去曲游縣了,來,喝點熱茶。”
“懸案而已,何至于被貶職?”李昭握著茶杯,暖著手問。
“當年金秀坊接的是貢品,因那繡娘離奇死亡,貢品難以準時交貨,算是兩罪合一吧。”
“后來貢品是誰完成的?”李昭探身追問。
“錦繡閣。”魏推官看著李昭回答了三個字,字字重音。
李昭哦了一聲,低頭抿茶,忽又抬頭問道:“錦繡閣與金秀坊離得很近嗎?”
魏推官笑了,笑的很欣慰:“本就在一條街上。”
“所以,查桐油不一定非要查桐油鋪子。”
魏推官眼睛瞇成一條縫了,說:“看運氣吧。”
李昭又扭頭問阿水:“秀一個‘咒’字需要多久?”
魏推官眼中的欣賞之意已是藏不住了,他是在知道九宸鏢局的人在城中,便從錦繡閣直接去了客棧,那位祖宗在信中可不是簡單的介紹了下李昭,還知道鏢局這一趟會經過繡溪府,囑咐若是鏢局有需要,要盡全力幫忙,還提到了裴空……
魏推官其實急急趕去,最主要的還是想要見見裴老將軍的這位孫兒,請李昭相助不過是那祖宗在書信中提及了李昭擅長推斷查案,他也不過是客氣一番,哪知李昭竟是應下了,更沒想到這姑娘是真的行。
這時有衙役在門口回稟:周老三說眼下有些忙,忙完即刻趕來。
“既然他不得空,那咱們便過去找他。”魏推官站起身。
李昭說:“等我先看看錦繡閣中的伙計和繡娘。”
裴空激動的說:“我說的是不是有道理?我陪你一起去!”
……
周老三若是知道他不去,人家便會來,恐怕早就顛顛的跑去錦繡閣了,哪怕他極不愿意去那間鋪子。
金秀坊與錦繡閣布局差不多,只是后院大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