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黃縣尉,沒有吳大人吩咐,誰都不能動這倉中的糧!”
“來人,快攔住他們,不準讓人進去。”
“你們干什么!都干什么,我看今日誰敢搶這里的糧!”
細雨紛紛,官倉之外,陳典史領著數十號人堵在門口。
外間密密麻麻圍滿了人,黃巡帶著十余下人站在最前面,陳典史臉上既有驚懼,也有怒容,朝著對面厲聲道,“黃巡,吳大人還在昏迷,你擅自帶人強闖官倉,是想要造反不成?!”
“昏迷?”
黃巡穿著縣尉官服,腰間鞶帶將圓潤身形勒出了隔層,他鼻間哼了聲,“吳縣令早就已經死了,是你們強壓著消息糊弄外間之人,如今城里百姓無糧可食,外面那些難民更是餓著肚子,我身為縣尉來取糧食賑災,有何不可!”
“你敢!”
陳典史見他們欲上前,忙怒聲呵斥,“吳大人只是受傷昏迷,豈容得你放肆,況且縣衙諸事還有江大人和太子殿下做主,你若敢帶人強搶糧食,引得城中生亂,太子殿下絕不會饒了你!”
黃巡嗤笑,“太子殿下,太子殿下在哪兒呢?”
“從澇災出現到現在已有七、八日,外面死了多少人,又有多少難民無家可歸,可是咱們那位太子殿下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。”
“莫說他如今到底還在不在奉陵,說不得早就已經扔下我等暗中跑了,就算他還在,他和江大人一起把持縣府,仗著手中官兵占著糧倉,每日卻只取些許糧食出來,看著奉陵百姓忍饑挨餓,他們自己卻在縣衙高床軟枕。”
“這官倉中的糧食,本就是用來災時賑濟百姓的,本官絕不會任由他們借其利己,坐視百姓活活餓死,今天就算是冒著得罪太子殿下,得罪江大人的風險,本官也要將這些糧食帶走!”
他說完后,朝著人群方向,
“諸位放心,我黃巡今日定帶你們拿到糧食!”
城中已有好幾日無處售糧,許多人家中存糧已經見底,而更多的因為之前大水,早就沒了糧食可吃,更別說那些之前入城一無所有的難民,全都是靠著官府每日發放的那一點點糧食,熬做稀粥度日。
等著糧食的人太多,從最初每日還能領一小袋,到現在一小碗,哪怕省著也吃不飽肚子,而且外面傳來的消息更是越來越糟,城門口聚集的難民一眼望不到頭。
所有人本就壓抑著情緒,不安、惶恐更如毒蟲蔓延,如今再被黃巡這么一說,頓時如同一把火扔進了裝滿了油的木桶里,所有人都被點燃的情緒沖了腦子。
“我們要糧食!”
“憑什么不給我們糧食!”
“黃縣尉說的對,太子無德才惹來天譴,如今還要我們活活餓死,我看你們就是想要私吞糧食不可發給我們。”
“說的對,我們要糧食!”
“給我們糧食!!”
人群呼喊聲越大,那些聚集而來的人更是直沖糧倉,陳典史帶著的人根本就攔不住紅了眼的百姓,眼見著橫在外間的圍欄被沖破。
陳典史急聲道,“靖鉞司的人呢,快去找江大……”
啊!
一聲慘叫,人群中有人一棍子朝著陳典史抽了過去,他閃避不及,只瞬間就見了血,身旁跟隨的那些衙差更是被人群沖的七零八落。
陳典史大喊著“別搶”的聲音,很快就被周圍喧鬧給徹底淹沒,糧倉大門被人強行撞開,所有人都是朝著里面涌了進去,只隱約聽到里間有人大喊了聲“好多糧食”,后面那些人越發瘋狂,誰都怕自己慢了一步,糧食便被別人全拿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