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國商人皆反?
那就只能希望這些人的腦袋,能值得一百零九尊列侯。
御史大夫枚皋臉色鐵青,此制之下,大漢巨商大賈,哪怕不想反,或許都會被逼反,那些世家、大族、豪強,大刀早就饑渴難耐了。
哪怕不夠列侯之位,能貢獻免除終身徭役、入朝擔任郎官等,也足以讓天下人趨之若鶩了。
當國儲君,絕殺了陛下的合作伙伴。
等等。
那錢呢?
枚皋一怔,眼睛望向了大農令顏異、少府卿趙禹,那一夜,到底發生了什么。
注意到御史大夫的視線,顏異報之以微笑,趙禹略顯心虛,就是這個心虛,讓枚皋身形一震。
國庫、御府的錢,該不會、該不會……枚皋無法想象,當國儲君在不知不覺間,控制了陛下的錢和錢的來源。
這天底下,有什么比手心朝上沖別人要錢更寒顫人的嗎?
尤其,那個人還是自己年少的兒子。
枚皋心神大亂,連公孫弘宣布車船稅新政通過都沒有回意,吾丘壽王感知到老友的不對,向對方投去了詢問的眼神,得到的,卻是一個充滿苦澀的笑容。
如果真如猜測的那般,甘泉宮的陛下立刻就要坐不住了。
“新政四,全面取消外域降虜的供養,準許中、外通婚,效力,地方一干財政統統歸入朝廷。”
張湯望著中、外兩朝公卿、列侯、宗室大臣,述說道:“在過去的十數年中,得益于大司馬衛青、嫖姚校尉的蓋世之功,我大漢朝在對外作戰中,連勝連捷,異族望風而降,甚至舉國歸附,踐行了‘普天之下,莫非漢土,率土之濱,莫非漢臣’的偉大初心和使命。”
一張恢宏的帝國畫卷,仿佛在所有的人眼前展開,衛青、霍去病等大漢諸將在對匈、對外戰場的表現和成就,透過文字之背,都能讓人心旌搖曳。
一洗高祖時期白登之圍,被迫和親的恥辱,說是“偉大”,一點都不為過。
中朝官吏怎么聽怎么不對,光說戰將之功,那陛下呢?
張湯不等發問,繼續道:“但是,這一切的有為都是需要代價的,無形的民力不提,最直觀的代價,便是一筆筆真金白銀的流失。
東甌內遷、閩南二越停戰、西夷道開辟、設伏馬邑、治河、修龍淵宮……等等,這些不必多說。”
吾丘壽王等人憋得直喘粗氣,陛下就這么點事,還想怎么說?
“朝廷動輒費以億計,不可勝數,為了陛下的圣王愿景,我朝臣民,已經竭盡全力。”
張湯望著憋得臉色漲紅的中朝官吏,徐徐說道:“我們毫無怨言!”
枚皋、吾丘壽王死死地盯著張湯,如果這些話都不算怨言,那請問什么是怨言?
“所有,我們都可以忍受,唯一不能忍受的是,背叛!”
“廷尉卿,陛下背叛了你什么?”吾丘壽王再也忍不住,出聲道。
皇帝背叛臣民,這要是坐實了,傳出去,陛下都可以直接退位了。
“讓異族之人成為人上人,就是背叛!”
“那是為了讓更多異族心悅誠服的手段。”
吾丘壽王走到殿中,正面回答道:“優待降虜,可以降低異族斗志,增加我朝軍隊作戰的勝算,減少我朝將士在戰場上的傷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