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
殘黨
子時時分,月亮升到了中天,潏河河畔,徐徐清風卷著絲絲涼意,劉據喝的兩合酒有了作用,勉強抵御住了侵襲。
“殿下。”劉據的親軍統領趙充國出現在圍獵場中,不論是衛青、霍去病,或是北軍十二將,誰也沒有覺得意外。
天家之爭到了如今局面,父子之間誰也不可能將性命完全交托彼此。
劉據嫡系八百親衛,早已秘密進入了潏河河谷平原,在河谷之外,還有衛青、霍去病、北軍十二將所信任的幾千名親衛。
一旦有所不測,便能里應外合,頃刻間就可以殺穿李廣軍紀散漫的南軍三千騎兵、七千步卒。
不過,射獵會宴上,沒有演變到無法挽回的地步。
“陛下在做什么?”霍去病望著劉據。
從昨夜的傳說,到今日的筵席,方方面面都透露著怪異。
“削弱太子宮。”
“削弱大漢權貴。”
“也削弱皇帝圣名。”
劉據慢慢踱著步,酒意緩緩散去,說道:“太子宮至今沒有太傅、少傅,甚至連個宮卿都沒有,但舅舅在,大兄在,諸位將軍在,我在大漢最精銳的軍隊,北軍之中,就有無可撼動的地位。
而在朝廷中,丞相府主動向太子宮的靠攏,哪怕沒有太傅之職,也在行太傅之實。
北軍、朝廷,已經緊緊圍繞和團結在太子宮,或者說,孤的身邊。”
有軍隊,有朝臣,這也就是南軍負責圍獵安全,換作是北軍負責射獵,父皇八成連長安城都不會出。
“父皇感到了恐懼。”劉據陳述著事實,“也在后悔。”
在父皇治下,開國功臣集團幾近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更加有實力的新興軍功集團。
在陳阿嬌被廢黜,移居長門宮后,母親就被立為了大漢皇后,之后不久,母親便誕下了他,按照慣例,他早該被冊立為儲君。
但父皇寧可冒著不立儲君,被諸侯王窺視皇位的風險,遲遲不立儲君,如果不是今年察覺到淮南王劉安、衡山王劉賜的異志,父皇仍然不會進行立嗣大典。
父皇在后悔,新興軍功集團會如此龐大,也在懊惱,為什么天下大才都與衛家有關。
衛青、霍去病,僅此舅甥二人,便盛過良將無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