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吏將文書隨意丟在案上,皮笑肉不笑地說,
“但也要看實際情況嘛。如今備戰時期,各營各哨都盯著這點東西,僧多粥少啊。您這單子,數額巨大,用途……呵呵,也頗為新奇,我做不了主,得上報王伙長核準。”
王伙長,自然就是協管此地、并且剛剛在中軍大帳“夸贊”過李默的王老栓。
李默心中冷笑,果然在這里等著他。
他平靜道:
“既然如此,請盡快上報。我在此等候回執。”
那書吏沒想到李默如此鎮定,還要等回執,愣了一下,哼了一聲,拿起文書,慢騰騰地起身,走向里間。
這一等,就是近一個時辰。
期間,那書吏出來過兩次,不是借口王伙長在處理要務,就是說需要核對往期賬目,百般拖延。
跟著李默一同前來、等候在外面的石頭早已按捺不住,拳頭捏得嘎吱作響,低聲罵道:
“這狗娘養的,分明是故意刁難!副哨,咱不能就這么干等著!”
李默抬手止住了他,眼神依舊沉靜。
他早就料到王老栓會利用職權卡他,硬闖吵鬧解決不了問題,反而會授人以柄。
他在等,等一個合適的“契機”,或者等對方先露出破綻。
終于,那書吏再次走了出來,臉上帶著一絲虛偽的為難:
“李副哨,實在對不住。王伙長核驗過了,說您要的這批物資,尤其是牛筋和硬木,庫存確實緊張,要優先保障主營戰兵和工匠營所需。您看……是不是削減一些?或者,下個月再來看看?”
這話說得冠冕堂皇,將卡扣行為包裝成“資源緊張”、“顧全大局”。
石頭氣得眼睛都紅了,就要上前理論。
李默卻上前一步,目光銳利地盯住那書吏,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力:
“按《衛公兵法·守備篇》及安西都護府最新軍需條陳,斥候、哨探所需軍械,尤以弓弩及耗材為優先保障,等級與戰兵等同,何來‘優先保障主營’之說?此其一。”
他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,繼續道:
“其二,我申領文書在此,所列數目、用途清楚。你言庫存緊張,可有營部核準的削減文書或最新物資分配章程作為依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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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無明文,僅憑你或王伙長口頭一言,便削減我哨定額,此乃瀆職!若因此影響我哨備戰、貽誤軍機,這責任,是你來擔,還是王伙長來擔?”
他字字句句緊扣軍法規條,邏輯清晰,氣勢逼人。
那書吏被他問得啞口無言,額頭冒汗,支吾道:
“這……這是王伙長的意思……”
“王伙長的意思,大不過軍法,也大不過旅帥的軍令!”
李默聲音陡然提高,確保周圍所有人都能聽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