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簾之后,傳來一聲無法抑制的、短促而尖銳的吸氣聲!珠玉碰撞聲劇烈到了極致!那道雍容的身影猛地繃緊,仿佛下一秒就要從鳳輦上站起!
“污蔑!這是污蔑!陛下!這是這小……這是亂臣賊子構陷于臣!臣……”高煥如同落入陷阱的困獸,做著最后的瘋狂掙扎和嘶吼,眼神怨毒地射向蕭景琰。
“證據?”蕭景琰的聲音依舊平淡,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他微微側頭,目光掃過趙沖。
趙沖會意,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卷染血的布帛,高高舉起!赫然是當日在雪夜戰(zhàn)場,從被俘的鷹騎衛(wèi)死士身上搜出的、蓋有高煥私印和北狄左賢王達延狼頭金印的密信副本!上面清晰地寫著約定時間、地點、截殺目標的字句!
“此乃鷹騎衛(wèi)死士貼身所藏!高煥私印!達延金印!鐵證如山!”趙沖的聲音如同洪鐘,響徹四方!
“不——!!”高煥看到那熟悉的印信,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,發(fā)出一聲絕望的哀嚎,掙扎瞬間停止,眼神徹底渙散。他知道,完了!徹底完了!
“高煥通敵弒君,罪證確鑿!”蕭景琰的聲音如同最終的死亡宣判,冰冷地響起,“即刻剝去甲胄官服!打入天牢!著三司會審!凡涉事者,無論官職大小,背景深淺……皆以謀逆論處!嚴查到底!絕不姑息!”
“遵旨!”趙沖厲聲應道,揮手間,如狼似虎的御林軍將癱軟如泥、面如死灰的高煥粗暴地拖了下去,那身耀眼的紫袍金甲在青石地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響,象征著權傾朝野的大將軍府,轟然倒塌!
小主,這個章節(jié)后面還有哦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,后面更精彩!整個午門廣場,死一般寂靜。只剩下高煥被拖走時那絕望的、不成調的嗚咽在寒風中飄散。所有官員噤若寒蟬,大氣不敢出,連王玕等方才還“仗義執(zhí)言”的清流,此刻也面如土色,瑟瑟發(fā)抖,恨不得將頭埋進地縫里。太后的鳳輦,一片深沉的死寂,只有那劇烈晃動的珠簾,無聲地訴說著簾幕之后驚濤駭浪般的驚怒與……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。
蕭景琰的目光,如同冰冷的探照燈,緩緩掃過下方一片狼藉的“戰(zhàn)場”——癱軟失禁的李震,面無人色的各部堂官,抖如篩糠的京營將領,噤若寒蟬的百官。最后,仿佛穿透了那層劇烈晃動的珠簾,落在那片深沉的死寂之上。
短暫的沉默,如同無形的重錘,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。
“至于……”蕭景琰的聲音再次響起,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。他微微抬手,指向那些堆積如山的名錄和軍功文書,語氣平淡得令人心寒,“兵部、吏部、戶部,尸位素餐,貪墨軍功,克扣糧餉,致使忠魂含恨,將士寒心!主官及涉事堂官,即刻鎖拿下獄!所涉京營將領,凡名錄有疑者,一律停職待參!由……”他的目光落在幾個一直沉默、此刻眼中卻閃爍著激動光芒的、相對清正的官員身上,“由都察院御史李巖、翰林院侍講學士張清……暫代部務!會同刑部、大理寺,徹查此案!凡涉貪墨、冒功、瀆職者……”
他頓了頓,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的鐵銹味:
“無論牽涉何人,背景多深……皆依律嚴懲!該殺者殺!該流者流!家產抄沒,充作陣亡將士撫恤及北疆善后之用!”
雷霆手段!毫不留情!這已不僅是清算高煥,更是對整個腐朽官僚體系的一次血腥大清洗!用高煥一黨的頭顱和鮮血,為新政鋪路!用抄沒的贓款,收買軍心民心!
被點名的李巖、張清等官員激動得渾身顫抖,噗通跪倒:“臣等領旨!定當竭盡全力,肅清積弊,不負陛下重托!”
“至于……”蕭景琰的目光終于轉向了那些依舊跪在地上、試圖將自己縮成一團的王玕等“清流”,聲音陡然轉冷,如同數(shù)九寒冰,“爾等方才……言朕焚毀草原,殘暴不仁,有傷天和?”
王玕等人身體猛地一顫,頭埋得更低,幾乎要貼到冰冷的地面,喉嚨里發(fā)出恐懼的嗚咽。
蕭景琰沒有讓他們辯解。他緩緩抬起手,對著身后另一名御林軍軍官做了一個手勢。
那軍官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卷巨大的、用上好羊皮繪制的輿圖,與兩名士兵合力,在百官面前猛地展開!
輿圖之上,清晰地標注著北疆的山川河流、關隘城鎮(zhèn)。而最引人注目的,是在陰山以南、那片廣袤的草原區(qū)域,被用濃重的、刺目的朱砂,勾勒出一片巨大的、不規(guī)則的、如同猙獰傷疤般的焦黑色塊!旁邊還有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注解!
“此乃陰山戰(zhàn)后,朕命人詳勘之圖。”蕭景琰的聲音平靜無波,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質疑的權威,“朱砂所繪,為大火實際蔓延之區(qū)域,主要集中在北狄草原核心敕勒川一帶。”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鋼針,刺向王玕等人,“爾等口中無數(shù)北狄牧民葬身火海?北狄蠻族,全民皆兵!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侵襲我大晟邊疆的強盜,何來無辜牧民之說?政治是在斬草除根,除卻危害我大晟王朝的邊疆毒瘤!朕有何之錯?!”
他猛地踏前一步,玄色大氅無風自動,周身那股沉淀的殺伐之氣轟然爆發(fā)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