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不大,哪怕每天打掃也依然顯得又臟又亂,申雅從陽臺找來掃把,這掃把比她人還要高出一截,因此,她只能抓住偏下方的位置拖回客廳。
沙發上躺著的人已經睡著了,對方一只腳蜷著搭在沙發上,一只腳垂在地面,看著是非常放松,而沙發下卻是摔碎的瓷碗和玻璃酒瓶。
申雅用起掃把來十分吃力,她只能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碎渣掃到一處,當洗過手回來的申秋玉見到申雅的動作時,剛才受了的氣又找到了發泄的地方,她板著臉奪過申雅手中的掃把:“讓你做點事都做不好,你還能干點什么!”
申秋玉結婚早,生孩子也早,但現在的她看上去卻比同齡人要蒼老許多,結婚后她便沒在外面工作,一個家全靠著另一方撐著,因此哪怕心有怨恨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真的對另一半發脾氣,但申雅不同,那是她的孩子,腐朽的思想讓她認為,自己的孩子她便有權力管教和處置。
申秋玉把申雅趕到一邊,還瞪著眼指著她惡狠狠警告,讓她聲音小一些,不要把沙發上的人吵醒,申雅的腦中還有兩位長輩吵架的畫面,因此,她心中有懼,所以老老實實地找出了為數不多的書本到餐桌上看。
這些書很破舊了,上面還有其她人的筆記,這是鄰居家的孩子畢業后不要的書籍,申秋玉原本不打算要,但一看是小學的課本便想著到時候申雅上了學還能省下一筆書本費,所以便把這些書全帶了回來。
多虧了國家的規定,在上小學前必須要念幼兒園,申雅去的是家附近最便宜的公立幼兒園,里面都是街坊鄰居,家庭環境都和她差不多,老師只會教一寫基礎的知識,申雅好學,看書是她唯一能放松身心的活動。
她便靠著這些在幼兒園學來的知識去拚湊、了解小學一年級的課本內容,她每一頁都要看很久很久才能把上面的字全部認清。
申雅邊看書邊留意母親的動靜,見對方收拾好客廳的狼藉回到廚房做飯后,她從椅子上下來并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。
等她靠近,才發現母親衣服上還有幾個不太清晰的腳印,原本青紫的手腕上又添新傷,申雅記得前幾日幼兒園老師教的新知識,她知道那個人做的一切都算是家暴。
申雅第一次鼓起勇氣拉住母親的衣袖,稚嫩的臉上出現了堅韌的維護表情,她說:“媽媽,老師說這是家暴,家暴是不對的,應該報警把他抓起來。”
清脆的巴掌聲響起,小申雅被打倒在地上,臉頰上火辣辣的疼讓她眼眶頓時發紅,豆大的淚珠也一顆一顆往下落,她捂著臉,驚恐地望著母親,她不知道為什么母親突然打自己。
申秋玉勃然大怒,她右手拿著菜刀指著申雅就是一頓臭罵:“好你個白眼狼,還要報警抓你爸,沒有你爸你能活那么大嗎!抓了他誰養這個家!什么家暴,再亂說我就打死你!”
可這明明就是家暴呀,為什么母親不愿意承認?
申秋玉還不解氣,或許是突然送上來一個出氣筒,她放下菜刀,用還沾著肉腥的手從地上抓起申雅,她將申雅按在灶臺上,巴掌也一個接一個打在申雅身上。
申雅疼得哇哇大哭,申秋玉卻依舊罵罵咧咧,說她不懂事,罵她是養不熟的白眼狼,又把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怪到申雅頭上,認為這些年受的苦難全都是因為申雅是個女孩。
申秋玉怕待會申雅亂說話,教訓過后還把她關進了房間里不讓她今天出來吃飯,在關上門前,申秋玉警告她,讓她自己反思,要她認錯要她道歉,要她學會低頭。
申雅縮在房間的角落里抱著雙腿還在掉眼淚,即便外頭太陽再大也沒有照亮她所在的這處地方,白晝不知何時被黑夜所取代,她的房間也再也沒有被打開。
申雅哭累了便靠在墻角邊睡了過去。
半夜,她被樓下的吵鬧聲驚醒,她的手腳發麻身上也還痛著,緩合了好久才慢慢從地上站起來,她輕手輕腳走到房間門口,先仔細聽門外的動靜,又從門縫隙偷看外頭,確定外面沒有多余的聲音,她才拉下門把手推開門。
客廳里一片漆黑,原本躺在沙發上的人已經不見了,申雅赤著腳偷偷溜到廚房,又打開破舊的單門冰箱,里面果然放著吃剩的飯菜。
她悄悄搬來一張小矮凳,站上去后拿出凍得冰冷的碟子,再用手去捏早就冷掉的菜塞進嘴里,但她怕被發現,所以也不敢多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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