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聲音驟然拔高,帶著劇烈的顫抖,猛地打斷他可能出口的任何辯解:
“你以為換了個名字,換了個身份,我就認不出了嗎?!你那一天……在神里屋敷里的眼神……那種冰冷的、視人命如草芥的瘋狂……我到死都忘不了!”
她猛地站起身,茶盞被她掃落在地,碎裂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。
她身體微微發抖,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血腥的午后。
“你當著我的面……!”
她的聲音因極度激動而變調,指著南佑,指尖不住地顫抖:
“就在那里!鐮治的面前!血……濺得到處都是!你一刀一個……那些看著我從長大的叔伯長輩……他們的求饒聲、慘叫聲……你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!”
她踉蹌一步,扶住案幾才穩住身形,淚水終于決堤,混合著無盡的憤怒與絕望砸落下來:
“你讓我……一個當時毫無力量的女子……親眼看著你如何像砍瓜切菜一樣……屠戮我柊家的支柱!血甚至濺到了我的臉上……還是溫熱的……你讓我此后每一個夜晚都被那些畫面和聲音折磨!你現在卻敢以璃月使者的身份,踏足這片土地?!你怎么敢?!”
南佑如遭雷擊,臉色瞬間慘白。
柊千里血淚控訴的畫面如同最鋒利的刀刃,刺穿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。
模擬中的場景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殘酷程度在他腦海中重現——那不是冰冷的數據,而是眼前這位女性真實經歷的、無法磨滅的地獄。
他張了張嘴,卻發現任何言語在此等沉重的血債與創傷面前都蒼白得可笑,甚至是一種褻瀆。
他只能垂下頭,承受著那幾乎要將他碾碎的負罪感與對方滔天的恨意。
“……對不起。”
千言萬語,最終只能化為這三個蒼白無力卻又沉重無比的字。
“對不起?”
柊千里像是聽到了最可笑的話,發出一聲凄厲的冷笑:
“對不起能讓他們活過來嗎?對不起能擦干凈我記憶里的血嗎?!千里佑……你告訴我,你為何要那樣做?!又為何……偏偏要讓我看到全部?!”
她劇烈地喘息著,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,最終頹然坐回原位,肩膀微微抽動,聲音變得無比疲憊,卻更加冰冷:
“你如今代表璃月而來……是想贖罪?還是覺得時過境遷,我柊千里……我整個勘定奉行,都會忘了那筆血債?”
她再次抬起頭,眼中已無淚水,只剩下一種近乎死寂的決絕和警告:
“聽著,南佑,或者無論你現在叫什么名字。我以柊家家主暨勘定奉行代行之身份告知你:在離島期間,你最好安分守己,完成你的使命后,立刻離開稻妻。”
“若你敢再掀起任何風浪,傷及我稻妻一絲一毫……”
她的聲音低沉下去,卻帶著玉石俱焚的狠厲:
“即便賭上我的一切,動用柊家全部的力量,我也定會讓你……讓你身后的璃月使團,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。我發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