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 最終章（六）（第2頁）

艾爾海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，像在陳述一個物理公式，聽不出絲毫情緒起伏：

“深淵與祂的融合度太高，常規(guī)手段無法剝離，也無法徹底毀滅。一旦寒天之釘的力量消退，或者祂適應了這股力量，復蘇只是時間問題。而且，會更強。”

他修長的手指在控制臺上快速敲擊，調出了另一個被多重加密封鎖的、標記著骷髏與赤王印記的數據庫界面——那是當年阿扎爾都未能完全解讀、只能勉強利用皮毛的……禁忌知識碎片。

那是足以扭曲現(xiàn)實、污染智慧的毒藥，是連赤王都為之付出慘痛代價的遺產。

“這是唯一可能‘覆蓋’或‘中和’深淵核心的東西。”

艾爾海森的目光轉向坎蒂絲，將選擇權清晰地、殘酷地擺在她面前，沒有任何修飾：

“注入虛空終端，通過龐大的網絡強行灌注給祂。或者……等待教令院乃至整個須彌的終結。”

坎蒂絲的身體在劇烈顫抖，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。

屏幕里，南佑化身的巨神在寒天之釘的神威下發(fā)出無聲的哀嚎，每一個掙扎的動作都像重錘砸在她的心上。

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，他的瘋狂，他那被深淵淹沒的絕望。

屏幕外，她仿佛能聽到無數須彌民眾驚恐的尖叫，能想象到雨林在燃燒，沙漠在哭泣，能感受到腳下這片土地正在滑向萬劫不復的深淵。

一邊是她身為守護者誓死捍衛(wèi)的整個須彌，是無可推卸的道義與如山般沉重的責任。

一邊是她內心深處唯一的光，是超越一切理智與規(guī)則的個人情感，是那個在沙丘上對她伸出手的少年的笑容。

注入這禁忌的知識，他可能徹底瘋狂，失去最后一絲人性，成為毀滅一切的怪物，須彌不存，而他，也將成為永恒的罪人。

不注入，他會被寒天之釘的力量一點點磨滅，或者在未來掙脫后繼續(xù)被深淵操控，最終被旅行者他們……徹底殺死。而擁有同命符、生命與他緊密相連的自己，也注定會隨他一同逝去。

淚水無聲地從她臉頰滑落，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
她的手緊緊攥著胸口的衣襟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，仿佛要將那顆正在被撕裂的心掏出來。

她想起了阿如村呼嘯的風沙，想起了那個在沙丘上對她伸出手、眼神倔強卻帶著一絲溫暖的少年，想起了他手腕上日益猙獰的魔鱗，想起了他最后看向她時、那雙被深淵侵蝕卻依然殘留著一絲掙扎與痛苦的眼睛……

“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……阿如村的沙，永遠記得你掌心的溫度。”

“而我，會在這里，等你回來。”

責任與情感，如同兩把巨鉗，殘酷地撕扯著她的靈魂，要將她徹底撕裂。

最終，她猛地抬起頭，異色瞳中閃過一種近乎瘋狂的、不顧一切的、毀滅一切的決絕！

那是一種超越了理性、超越了責任、甚至超越了生死的殉道者的光芒！

“如果……這就是結局……”

她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，每一個字都浸透了血淚，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、令人心悸的堅定：

“如果注定要毀滅……那我選擇……和他一起……墜入深淵！”

她猛地伸出手，在那鮮紅的、象征著無法回頭、代表著最高權限執(zhí)行的確認按鈕上，用盡全身的力氣，狠狠地、決絕地按了下去！

“對不起……須彌……對不起……大家……”

“南佑……我?guī)恪丶摇?/p>

嗡——！！！

龐大的虛空終端系統(tǒng)瞬間過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