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以為坎蒂絲為什么放你走?她是在用阿如村所有人的安危,賭你還有一絲理智沒被那東西吞噬。”
“叮鈴——叮鈴鈴——”
駝鈴突然毫無預兆地急促響起來,原本規律的節奏被打亂,變得慌張而雜亂。領頭的傭兵猛地勒住韁繩,胯下的駱駝不安地刨著蹄子,發出焦躁的嘶鳴。他抬手指向天邊,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驚慌:
“要起風了!是沙暴!快找巖石躲避!”
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見遠處的天際線已經被翻滾的黃沙吞沒,暗黃色的沙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逼近,所過之處天空都暗沉下來,仿佛黃昏提前降臨。
你沒有再看艾爾海森,也沒有理會身后卡維帶著擔憂的呼喊,猛地轉身走向最近的一處巖壁。那巖壁不算高大,卻足夠遮擋即將到來的沙暴。你將所有目光都拋在身后,腳步快得像是在逃離什么。
沙粒已經開始被狂風卷動,打在背上,像無數細小的針在刺,密密麻麻的疼。而腕間的黑印卻在這時突然發燙,那熱度越來越高,仿佛有團火在皮膚下燃燒,又像是有什么東西正積蓄著力量,即將沖破束縛,從皮膚下破繭而出。你忍不住攥緊了拳頭,指甲深深嵌進掌心,以此來對抗那股幾乎要將人撕裂的灼痛。
沙暴像一張巨大的灰黃色幕布,徹底蒙住了你的視野。眼前的一切都被攪成混沌的旋渦,三米外的巖壁只剩模糊的輪廓,風聲呼嘯著灌入耳朵,仿佛有無數沙粒在耳道里翻滾、摩擦,連呼吸都帶著嗆人的沙礫感。
你突然笑了,笑得尤為放肆。肩膀劇烈地抖動著,胸腔里涌出的笑聲卻像被無形的手掐住,剛到喉嚨就被沙暴的轟鳴碾碎。
你甚至聽不清自己的聲音,只能感覺到嘴角咧開的弧度帶著幾分扭曲的瘋狂,連眼角被風沙刺出的淚水都混著沙粒,在臉上犁出兩道滾燙的痕。
你又怎會不知道,自己之所以能夠在阿如村平平安安地度過那幾個年,絕對不是依靠什么所謂的運氣或者僥幸。
是坎蒂絲
那個總是一臉嚴肅、緊握著長戟,宛如雕塑一般穩穩站立守護者,在面對三十人團的士兵們手持教令院的搜查令前來找麻煩時,她會毫不猶豫地用一種毫無商量余地的口吻,用力地拍著桌子,斬釘截鐵地說道:
“阿如村的人,還輪不到外人來指指點點!”
她的話語如同雷霆一般,強硬而有力,讓人無法反駁。憑借著守護者的權限,她成功地將所有的盤查都壓制了下去。當她轉身離開時,那鎧甲相互碰撞所發出的清脆聲響,卻似乎隱藏著一些你當時未能領悟的沉重與無奈。
然而,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,當你被魔鱗病帶來的劇痛折磨得在床上翻來覆去,難以入眠,冷汗甚至浸透了被褥的時候,你卻總會在半夢半醒之間,隱約聽到窗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。
那是她,正默默地跪在月光下的沙地上,雙膝跪地,雙手合十,虔誠地對著天上的星辰默默祈禱。她的禱詞輕柔得如同一聲嘆息,仿佛生怕驚醒了沉睡中的你。而那每一個字,都如同她心中最真摯的愿望一般,都是“愿他安好”。
“看看你現在的樣子……”
深淵的低語突然穿透沙暴的咆哮,像冰冷的蛇鉆進腦海。那聲音黏膩又蠱惑,帶著熟悉的惡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