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還是陳相宜給自己的衣裳,自是李氏不曾見過的。
“這是公主的賞賜,我不敢辜負,便立刻穿上了,難道是有什么不妥?”花許顏故意裝出了一副不明了的意思,可還沒等李氏開口,便將目光落在了一旁面容緊繃的李彥博的身上,欠了欠身子,率先開口,“聽聞李家舅舅擢升了京官,嫣兒給您道喜了。”
她的視線掃過在場的一眾子弟,故意問道:“只是不知今日帶這么多人登門,是為家事,還是為公事?”
李彥博沒想到她竟會主動發問,全然不像從前李氏信中所寫的怯弱無能,臉色頓時又沉了幾分。
“嫣兒,你舅舅是聽聞你昨日那般忤逆,甚至動手傷我,這才來看望我的,自是算是家事。”李氏主動開口,聲音里滿是刻意放大的委屈。
“兄長剛到京城,本想讓他嘗嘗府里的茶,可一想到昨日我被你推搡、脖子受了傷,連太醫都說要靜養,他便是連喝茶的心思都沒了。”
“你說你一個做女兒的,怎么就容不下我這個繼母?”
“雖說你爹爹不在家里,可你如今也大了,也是要經事的人了,不如就當著我爹娘和幾個兄弟面給個交代吧。”
李彥博并未急著開口,而是將目光直直落在花許顏的衣裙上。
他們李家并不是什么高門顯貴,當年也是家里揭不開鍋了才將李氏給了花鞍做續弦。
這些年,李家憑著李氏給的銀錢才安穩度日,本以為花家真的是清廉的,可如今看到花許顏身上的衣裳首飾,自是心里的氣都不打一處來。
花家的銀子,就該全是他們李家的。
想到這里,他壓下火氣,故作沉穩地開口,打著官腔:“許顏侄女,道喜就不必了,本官今日前來,確是因掛念舍妹傷勢,至于家事公事……家宅不寧,亦有損門風,關乎花將軍清譽,本官既為長輩,過問一二,想來也不為過吧?”
“倒是你這身衣裳如此貴重,便是宮中妃嬪也不過如此了,你說是公主所贈,可誰人不知公主一向與你不睦,怎么可能會贈你如此貴重的東西?”
“你可莫要因年輕愛俏,行了什么不妥當之事,累了花將軍一世英名。”
李氏見狀,立刻配合著用帕子捂著臉,嗚咽出聲:“兄長……快別說了,顏兒年紀小,或許只是被人哄騙了去,都是我不好,沒管教好她……”
“我苦命的女兒啊!在花家當牛做馬這么多年,竟被個小輩如此欺辱,連件像樣的衣裳都穿不上,人家穿金戴銀,還要處處頂撞,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啊!”一旁的李母也捶著胸口,哭天搶地。
幾個李家子弟也紛紛幫腔,言語間滿是譏諷和威脅。
面對這七嘴八舌的指責和哭鬧,銀珠氣得渾身發抖,恨不得沖上去理論。
直到他們聲音漸歇,花許顏才抬眼:“說完了?”
她收斂了自己臉上的譏諷,坐了一旁,語氣陡然轉冷:“這衣裳,乃是今日東宮宴席,宜公主殿下親賜,你們不信,大可去問問公主,看看我所言是不是句句屬實,你們并非我的外家,我尊稱一聲‘舅舅’,已然是給你們顏面,可你們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,未免是不將我花家放在眼里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