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者們面面相覷,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孟聽雨站在原地,神色平靜,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,又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。
她對著一個愣住的侍者,淡淡地開口。
“去取文房四寶來。”
她的聲音不大,卻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。
侍者如蒙大赦,立刻轉身快步離去。
宴會廳的氣氛凝固到了極點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目光在周懷仁和孟聽雨之間來回移動。
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。
但他們能感覺到,自己正在見證一個難以想象的時刻。
齊越坐在席間,握著銀筷的手指,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。
他臉上的邪氣笑容早已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陰沉與不解。
他死死地盯著那碗“魚躍龍門”。
那縈繞在鯉魚周身的淡紅色霧氣,那股霸道而又神圣的異香,無一不在挑戰著他二十多年來建立的美食認知。
這根本不是人間的食物。
很快,侍者用托盤呈上了筆墨紙硯,皆是上品。
周懷仁看也不看眾人,大步流星地走向宴會廳一側的書案。
那里原本是用來給賓客題字留念的地方。
此刻,卻成了他一個人的舞臺。
所有賓客都自發地站了起來,跟了過去,將書案圍得水泄不通。
他們要親眼看看,這位大師,究竟為何癲狂。
周懷仁深吸一口氣,親自研墨。
墨錠在硯臺上飛快地旋轉,發出“沙沙”的聲響,與他粗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。
濃郁的墨香,混合著“魚躍龍門”尚未散盡的異香,在空氣中彌漫開來,形成一種奇異而莊嚴的氛圍。
墨研好了。
周懷仁拿起一支狼毫大筆,飽蘸濃墨,站定在雪白的宣紙前。
他閉上了眼睛。
整個世界,仿佛都在這一刻靜止了。
他腦海中,無數關于上古禮樂的晦澀典籍,無數困擾他多年的學術關隘,此刻都化作了決堤的洪水,奔騰咆哮。
那道“魚躍龍門”所化的暖流,就是劈開大壩的鑰匙!
猛地,周懷懷睜開雙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