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到了地方,稍有體面的營生,他謀不上,他們那個圈子皆知陸家阿郎從陸府除名,那些人不愿得罪陸家,不想沾染麻煩。
“走了很多地方,只當游歷了。”陸銘章低下眼,看向戴纓,笑道,“說出來你可能不信,那個時候我還去過平谷。”
戴纓抬起頭,回望過去:“大人還去過平谷?”
“是,去過,好早之前了。”
“那會兒你身無分文,靠什么過活?”
陸銘章將目光放遠,說道:“給人代筆,又或是在各家鋪子當賬房先生。”
戴纓不信,給人代筆這個說得過去,當賬房先生需得撥弄算珠,她不認為陸銘章這精貴的文人手,可撥弄沾滿銅臭的算珠。
她面上的表情,叫陸銘章一眼看了出來。
“把你那算盤拿來。”
戴纓真就下榻取了算盤并一本賬冊,再將床頭的燭燈點燃
陸銘章接過算盤,用手撫過算珠,萬珠歸零。
戴纓翻開賬本,先試著報了一串簡單的數(shù),就在她話音落下時,算珠相撞的清響也結(jié)束了。
一串數(shù)字定格在那里。
有了這一節(jié)奏,她心里有了底,直接開始報大賬,一道又一道地往上加數(shù),越來越復雜,在她平穩(wěn)的腔音中,伴隨著一連串的急速的算珠響。
她嘴中不停,他指尖翻飛,聲止之時,算珠的聲音也歸于平靜。
“三萬七千六百五十五貫文。”陸銘章說道。
戴纓對上賬目,分文不差。
直到這一刻,她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,問道:“還有什么是你不會的?”
“都會一點,卻是樣樣不精。”陸銘章將算盤放回。
這話有些謙虛的炫耀,在戴纓耳中就變成了,不僅都會,且樣樣精通。
之后,陸銘章追說了一句:“我不會武。”聲調(diào)平平淡淡,聽不出喜怒。
戴纓執(zhí)起他的手,撐開,看著那掌心的紋路,好奇道:“就一點沒剩?都散干凈了?怎么不偷偷留一些功力呢?”
陸銘章略帶壓沉感的回憶,叫戴纓這話給驅(qū)散了,朗笑出聲。
“大人后來又是怎么回的陸家?”戴纓又問。
“那會兒我正預考選,老頭從這個信息探到了我的行蹤,派長安找上我。”
陸銘章的聲音很輕,平平地說著往事:“我母親病了,病得很重,讓我回去看看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