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一個將死之人,哪有氣力威脅國公爺。”慕卿潯咳了兩聲,臉色更顯蒼白,“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。今日江遇來傳旨,想必國公爺也收到了風聲。”
李德佑不語,算是默認。
“陛下要我搬去別苑‘養病’,我以命相搏,暫時拒了。可這件事,不會就這么結束。”慕卿潯緩緩道,“我的‘病’,必須有個說法。要么,是我真的快死了,需要神藥續命。要么,就是我欺君罔上,抗旨不遵。”
她頓了頓,抬起頭,直視著李德佑。
“我若是欺君,謝家便是萬劫不復。謝家倒了,下一個是誰?是手握兵權,同樣被新帝忌憚的魏國公府,還是別的什么人家?”
李德佑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,發出沉悶的聲響。
“所以,這株參,你不僅要賣給我,還要大張旗鼓地賣給我。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看見,我慕卿潯病入膏肓,不得不求上魏國公府,散盡家財換取救命藥。”
“我活著,對國公爺有用。我若死了,第一個被清算的就是謝家,第二個,便是你魏國公府。唇亡齒寒的道理,國公爺不會不懂。”
李德佑沉默了許久。
他不得不承認,慕卿潯說得對。新帝登基,根基不穩,最忌憚的就是他們這些手握重兵的老臣。謝緒凌在邊關,是第一塊絆腳石,他魏國公府,就是第二塊。
今日,新帝能對謝夫人下手,明日,就能尋個由頭,動他的家人。
慕卿潯這步棋,看似是為自己求生,實則是將他也拉下了水,綁在了同一條船上。
“謝家半數家產,我收下了。”李德佑終于開口,“不過,我還有一個條件。”
“國公爺請講。”
“謝夫人的病,需要靜養。我聽聞謝府后院有一處地脈溫泉,是前朝遺物,對調養身體有奇效。先帝在時,曾有口諭,說那處地方,是謝家的根本,不許挪動。”李德佑慢悠悠地說著,“你就拿這個做由頭,留在謝府養病。陛下再怎么急,總不能違了先帝的恩旨吧?”
這話一出,連顏墨都愣住了。
這哪里是條件,這分明是在給慕卿潯遞刀子,教她如何應對宮里的下一次發難。
慕卿潯心中了然。
魏國公這是在投誠,也是在自保。
“多謝國公爺指點。”她欠了欠身。
“不必謝我。”李德佑站起身,“你我不過是各取所需。我只希望,謝夫人能多撐些時日,至少……撐到謝國師凱旋歸來。”
管家很快捧著一個精致的木盒進來,里面裝著的,正是那株百年野山參。
慕卿潯沒有推辭,讓顏墨收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