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然一句話,李昭的神情在空洞了片刻之后,終于知道皺眉了。
“一會兒顧源的生母會被帶來,你最好先瞇一會兒,裴空……不會有事,以我的經驗,他能醒,便能好!但你在這里熬著幫不了他,反倒會讓自己撐不住傷情加重,等他醒來……”
后面的話,魏然不想說。
李昭聽進去了,說:“他喝了藥,如何都會再睡一會兒,我就趴在床邊瞇一會兒,顧源的生母到了,先讓梁大人審審吧,我覺著……你肯定也心里有數了,還有幾個黑衣人的活口,再讓顧源認認,或許真相便出來了,有沒有咱們跟著查,梁大人都能應對,他可以。”
好巧不巧,梁文亭正要來告知魏然,顧源的生母到了,李昭這句話的后半句一字不落的被門外的梁文亭聽到。
梁文亭那叫一個感動,演了半輩子的清廉戲碼,戰戰兢兢的處理每一件政務,換得了府尹的官職,卻從無人說他‘可以’。
有那么一瞬間,梁文亭不知道自己為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?
正當梁文亭淚水奪眶而出的時候,兩位醫師出來了,他們要去廚房煎藥,見到閃著淚花的梁文亭,一名醫師上前寬慰道:
“梁知府一夜未眠,為我淮城百姓安穩過年,著實是殫精竭慮,廢寢忘食,若是我們二人得以活命,定會逢人便說一說此事,梁大人的辛苦,至少我們二人知道。”
另一位醫師也趕緊上前,低聲哀求道:“還望梁大人能先為我們二人多多美言啊!傷者是否能活過來,已不是我們醫術能左右的了,他這傷屬實是……是難以預料啊,這傷真說放到我身上,根本活不到有人來救,該用的藥我們都用了,這……”
梁文亭抬手止住那人接續說,皺眉問:“盡全力便是,何來美言一說?”
那名醫師即刻哭喪著臉,拉著梁文亭往樓梯口走了幾步才又放低聲音說:“那姑娘看著傷心至極,那位大人看著那姑娘傷心,便與我們二人說,說若是救不活,我們二人也別活了!我們不知那位大人的官職,但看著梁大人尚且需要小心應對,我們……”
梁文亭一驚,魏然雖沒有亮明身份,但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,若是真的如他所想……即便殺了,他也只能裝作不知,還美言?
梁文亭輕咳了一聲打斷那位醫師,說:“你們全力救治,傷者吉人自有天相,你們無需思量過多。”
說罷,梁文亭大步朝房間走去。
兩位醫師相互看了看,一人低聲說:“梁大人像是生氣了,感覺梁大人是站咱們倆這邊的,他不會直接去質問了吧?”
“咱倆快去煎藥,他們若是吵起來,哎呀,莫連累了咱們倆呀。”
……
顧源的生母李氏原本擠在倉房角落里,蜷著身子正睡著,突然被幾個婆子的高聲詢問驚醒,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應聲,早已有人指了指她,隨后她迷迷糊糊的便被帶走了。
李氏不明所以,哭了一路,待看清是到了一家客棧,連哭都忘了,她沒法子知道倉房外的事,若是知道了,也可提前想想如何應對,如今兩眼一抹黑,又最賊心虛,難免更顯慌亂驚恐,直到見到兒子顧源,李氏的驚恐到了極致,她拉著顧源問:“你怎在這兒?”
顧源慘白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,嚇得李氏下意識的松開手,后退了兩步。
“李世峰要殺我,別院中那些護院也想要殺我,且他們居然是一起來的,你說,可笑不?”
李氏大驚,她之所以會與這位族兄聯系,本就是為了這個兒子,怎會想到給兒子帶來了殺身之禍?
“他們為何要殺我?你究竟與李世峰說過什么我不知道的?!”
顧源的那點勇氣在自己親娘面前重新登場,只見他雙眼猩紅,一步上前抓住李氏雙臂,使勁的搖晃。
被叫醒之前,李氏還在為自己的未雨綢繆而感到欣慰,只要最終能出去,她與兒子的日子只會比別院中的好,怎的一覺醒來便不一樣了呢?
作為顧崇山諸多妻妾中最老實的一個,老實到顧崇山已經忘了自己還有這么一房妾室,李氏一直隱忍的很好,后宅中那些女人自然也無人將她放在眼中,且顧崇山兒子多,顧源跟他生母一樣,是最容易讓顧崇山忘了的那個兒子。
這對母子若是本性如此,或可安穩一生,奈何二人均不是外人見到的那副模樣,忍了這么多年,不過是在找尋機會罷了。
顧崇山的正房周氏與顧崇山是表兄妹,自幼相識,顧崇山發家之后,納再多妾室,都未曾冷落周氏,別院中的一應事物也都交給周氏打理。